本篇文章4759字,读完约12分钟
对于媒体和公众来说,中欧陆家嘴(600663)国际金融学院常务副院长刘胜军并不陌生。
刘胜军是一个“微博管理员”,几乎每天都能发几十条微博。他在新浪微博上的名字是“刘胜军改革”。他把自己定义为“公共知识分子”。吴敬琏:中国的经济和社会矛盾几乎已经到了临界点。“事实上,改革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常言道,孟子云:如果一个国王不是国王,他不能,但他不能。”他说:“到目前为止,中国社会改革的主要障碍不是意识形态的障碍,而是利益的障碍。”
在中国众多经济学家中,刘胜军最尊重吴敬琏,因为他认为吴敬琏是中国经济的良心,能够抛开个人利益,从对国民经济负责的角度思考问题,并把这些话讲出来。“以吴敬琏为代表的这些可敬的老人们,仍然在要求改革,代表着一代‘历史的深切忧虑’,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刘胜军说。
今年8月,刘胜军在博客上发表了一篇名为《致郭树清董事长的公开信》的文章,呼吁中国证监会下定决心,开展一场“灵魂深处的革命”,系统地拯救市场。
十八大前,记者在上海中欧国际工商学院会见了刘胜军。
“如果我们说过去十年是‘专注于增长’的十年,那么下一个十年肯定是‘重启改革’的十年。”他说,改革是利益格局的重组,这意味着巨大的阻力。中国改革陷入困境的原因之一是政府本身的改革已经成为核心问题。要求政府进行自我改革并放弃过度权力也是一场“心灵革命”。
刘胜军说,当前,我们面临着经济增长的转折点,传统的经济增长方式是不可持续的。我们应该注意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和环境保护之间的平衡。自改革以来,过去的一些提法已经变得不恰当甚至具有误导性。但是现在,如果只有口号而没有行动,或者在改革的旗帜下扩大权力,这是最危险的趋势。
十八大后,刘胜军在推特上发布了“我未来十年的十大愿望”,这一消息迅速而广泛地传播开来。这十个愿望包括:不需要在海外购买婴儿奶粉;可以在大型超市购买安全食品;白领工人不再成为家奴;环境污染不再恶化;贫富差距不再扩大;企业家不再忙于移民;裸官不再增加;股票市场已经从一个货币机器变成了一个创造价值的地方;不再“争斗”,机会是公平的;在限制公共权力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
在他看来,这些“十大愿望”才是真正需要改革和改变的立足点。
核心观点
要解决收入分配不均衡的问题,必须保证两点:一是公平的机会,二是保证“三代同堂”。这里的“三代同堂”是指这种社会结构不会固化,从而有奋斗的动力。三代人如何致富是遗产税。
分成两部分看“刺激”
新京报:有句话说,宏观调控带来了一种新型的“经济周期”。你怎么想呢?
刘胜军:过去的历史经验表明,例如,当西方诽谤中国时,中国总是可以反击以振兴其经济。我认为中国仍然有这个能力。
然而,我们应该注意对监管的负面影响。以2008年的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为例,你不能要求完美。从当时的情况来看,4万亿计划的确有其合理性,但为什么4万亿计划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呢?许多主流经济学家持有反对或批评的观点。事实上,我们没有区分这个问题。差异化意味着在做决策时,我们不仅要考虑要达到的效果,还要考虑决策引起的连锁反应。
新京报:经济刺激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刘胜军:最大的连锁反应是地方政府已经启动了近10万亿刺激计划。
众所周知,在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过程中,最难解决的问题是制度问题——“一管不死,一放不乱”。为什么这是个问题?这是因为社会上有很多主体不是真正的市场经济,比如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包括我们上世纪90年代的原始银行,它们不是真正的商业银行。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不需要考虑后果,这将导致我们的经济过于寒冷或过热,这是我们的经济周期起伏的制度根源。
人们原本以为这个制度性问题已经通过改革解决了这么多年,但今天,各地连续万亿美元的投资计划告诉我们,这个制度性隐患依然存在。地方债务问题的根源在于银行的合作,因为地方政府没有钱,这是银行的信用。在这一轮扩张中,如果你看看银行信贷增量图,它突然在2009年和2010年爆发。从近两年外资银行的信贷情况来看,贷款规模没有增加,但仍有一些在萎缩,这与中资银行形成了鲜明对比。
“花钱”往往伴随着寻租
新京报:外资银行的信贷供应能解释什么问题?
刘胜军:外资银行是以风险为导向的,他们知道在如此大规模的刺激过程中可能会有许多低质量的项目。中资银行考虑不同的问题。中国的银行做一些事情来确保它是“政治正确的”,而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每一个经济刺激计划都是一些地方政府、国有企业和银行花钱的机会。花钱的机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腐败的机会。每次花钱的过程中,特别是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掌握了这一资源,投资效率和制度损失都很大,寻租周期也很长。这是我国经济目前面临挑战的根源。
新京报:当前的经济放缓和经济刺激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刘胜军:“花钱”失控的后果是什么?其结果是,通胀上升,地方政府债务失控,房价再次飙升。在这种情况下,决策层被迫突然刹车。例如,一些高铁项目被暂停,银监会开始整顿地方融资平台债务和房地产监管...这一轮组合拳赛继续进行,通货膨胀下降了,但经济也下降了。
为什么经济会下滑?这让我们回到中长期问题。中国经济高度依赖投资。中国的投资率在2010年达到了49%,这是投资占gdp的比例。如此高的水平在全球经济史上非常罕见。由于投资率如此之高,而这一轮突然刹车正在打击投资,我们的经济开始下滑。
在政府投资中,我们应该注意两个问题:第一,经济资源总是稀缺的,经济学研究稀缺资源的配置。假设政府有10万亿元,短期内应该如何使用这笔钱?问题不在于是否应该修复地铁和高铁,而在于是否有更多的项目需要投资,比如教育、医疗和养老。
其次,我们应该考虑一切的成本。举例来说,如果高铁项目以市场方式进行,成本会否较低?当然,我只是假设,因为没有办法验证。但这是一个我们必须思考的问题。
经济转型首先需要打好基础
新京报:我们常说“经济转型”。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改变它?
刘胜军:事实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世界银行发布的《中国经济2030》报告对中国经济做出了非常深入全面的诊断,提出了非常可行的药方。
经济转型意味着什么?简单地说,就是两句话,从投资到消费,从制造到创新。
让我们看看从制造到创新。为什么企业家不创新?政府手中的资源太多,可以控制项目的审批、ipo、许多行业的补贴以及大量的土地资源。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家更倾向于关系导向、资源导向或机会导向,而不是管理和创新导向的企业家。我们不能把这个问题归咎于企业家,但我们必须归咎于我们的市场环境。
另一个问题是生产要素价格的扭曲。主要体现在土地、资本、劳动力和环境方面,这些价格已经被扭曲和压低。
例如,尼古拉斯·拉迪(Nicholas Lardy)计算出,2004年至2010年中国一年期银行存款利率减去通胀率后为负。这意味着无论谁借钱都会利用它,所以企业会尽最大努力借钱投资。此外,环境污染的成本很低,而劳动力价格或劳动保护的成本也被忽视了。这意味着中国企业享有扭曲的成本优势。
许多企业抱怨汇率升值,国外形势不好,日子很难过。在我看来,这些日子不好过的企业应该在十年前就被淘汰了。因为它没有技术含量,有些通过污染环境来降低成本。转型意味着适者生存,这些通过污染环境和扭曲成本优势生存的企业不应该存在。
经济转型的第二个问题是从投资到消费。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解决“分蛋糕”的问题。我们的蛋糕越来越大,但留给普通人的份额却在逐年下降。这是扩大消费的核心挑战。一方面,我们应该鼓励普通人消费,另一方面,我们应该把所有的钱都拿走。普通人如何消费?因此,收入分配改革是未来十年经济转型必须面对的重大课题。
开征遗产税迫在眉睫
新京报:收入分配改革是目前的热点。你怎么想呢?
刘胜军:解决收入分配不平衡的关键是房价问题。现在白领基本上变得贫穷了。一个社会的稳定依赖于什么?这取决于中产阶级。但我们目前的趋势是中产阶级的极度贫困或白领工人的贫困。大城市的许多中产阶级买不起房子、结婚、抚养孩子和看不起疾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事实上,房地产问题非常重要。
另外,要解决收入分配不均衡的问题,必须保证两点:一是机会公平,二是“三代同堂”。这里的“三代同堂”是指这种社会结构不会固化,从而有奋斗的动力。如果你不能变得富有,如果你永远奋斗,你为什么还要奋斗?三代人如何致富是遗产税。
美国的遗产税税率是45%,是继承的三倍,留给后代的不多。当政府得到这笔钱时,它可以帮助穷人,增加每个人创业的热情。我们已经看到许多美国企业家主动捐钱,因为他知道如果我不捐,我就会被带走,所以还是捐吧。看看我们的企业家。他们都把自己的财产给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股份已经转让了。这笔财富是惊人的。如果所有这些财富都逃避了45%的税收,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失去了一个很好的纠正社会收入分配不平衡的机制。因此,开征遗产税迫在眉睫。
行政措施难以抑制房价
新京报:只是谈房地产,你能深入谈一谈吗?
刘胜军:中国的房地产问题是如何产生的?第一个原因是货币政策。中国m2增速惊人,m2占gdp的比重远远超过其他国家。2008年至2011年,中国新增m 2占全球新增m2的50%。你可以想象扔下这么多钱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要么通货膨胀,要么资产膨胀。如果通货膨胀被抑制,钱会去哪里?这些钱将流向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因为它们无处可去。一方面,到处扔钱,另一方面,说这里不能涨价,这里不能涨价,这不符合货币经济学的常识。
第二,房地产问题是一个收入分配不平衡的问题。这意味着这个问题不能通过行政压制措施来解决。我们目前的措施已经导致大家观望,导致房地产市场冻结,导致没有人盖房子。这种政策只能是暂时的,因为它是不可持续的。然而,政策一放松,需求就回来了,因为钱没有离开,只是等着看,但你的房子不见了,因为过去两年没有新项目。接下来,房价将再次上涨。没有办法,因为没有钱去的地方。目前,我们所有的问题都是靠硬压力解决的,不是靠说服,也不是靠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控制货币,二是实现相对合理的社会分配。一方面,我们拼命盖房子。另一方面,我们建了一所房子,一些官员把它藏在他们的怀里。这个房价能降下来吗?
改革的动力来自人民的进步
新京报:你的微博名字里有“改革”这个词。你认为下一轮经济改革会有什么变化?
刘胜军:政府体制改革本身就是下一轮改革的核心,这似乎就是中央企业的改革。但是,我们知道中央企业不是企业,而是政府的一部分。因此,下一轮许多经济改革的核心是政府本身的改革。
事实上,改革是利益的重组,也就是如何切蛋糕,但没有人愿意失去利益,所以改革制度的设计会非常复杂。
另一方面,我们也有积极的一面。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主要障碍不是意识形态障碍。今天,中国人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进步,特别是当我们处于这样一个以信息为基础的完全开放的互联网时代,这些因素是社会改革或进步的积极动力。
■相同的问题和答案
新京报:你最尊重中国的哪些经济学家?
刘胜军:吴敬琏。我想很多人可能会选择他。因为吴敬琏是中国经济的良心,他可以抛开个人利益,从对国民经济负责的角度思考问题,并且把这些话说出来。
新京报:自2012年经济运行以来,你有什么惊喜吗?为什么?
刘胜军:经济持续下滑。
新京报:在市场层面,你认为最近哪些改革值得期待?
刘胜军:我认为政府现在应该做的是减税。我们说,在每年年底,超过1万亿元将被金融惊喜所花费。与其浪费钱,不如把钱花在老百姓身上,让他们花掉。二是打破垄断。
新京报:你认为未来十年哪个行业有投资前景?
刘胜军:很难说每个行业都太具体了。从大的角度来看,医药行业的前景将非常广阔。
标题:专家称收入分配改革应保证富不过三代
地址:http://www.iiu7.com/wxxw/1706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