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钢董事局主席：卖一吨钢“不及”一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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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冬天来看我。”沈文荣握手致意，喝了口白开水。

近日，在沙钢位于江苏张家港的总部，沙钢集团董事长以工作午餐的形式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原定上午11点的会议推迟到了12点，地点被移到了沙岗酒店的一个小餐馆。沙钢酒店是中国最大的民营钢铁企业，总资产超过1500亿元，位于沙钢厂区，只是一座丑陋的老建筑。

“老板太忙了，身体不太好。前一段时间，痛风爆发，客人都坐在轮椅上。”一位秘书一边调试手中的录音设备，一边不停地回头看着门。“最近，整个行业非常困难。会议每天都开，有时开到晚上12点，今天上午还有一个会。”

一吨钢还不到一个盘子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钢铁工业正在进入冬季。目前，钢铁行业正经历着量价下跌的低迷。从企业到市场，再到监管，餐桌上的沈文荣张开了嘴巴，在他眼里，一吨钢挣不到一盘青椒炒肉。

服务员推开门，沈文荣仍是洪钟的声音，但他脸上写着伪装的疲惫。桌子上有几道家常菜。

话题自然来自钢铁价格。沈文荣说，他“已经提炼钢铁将近40年了。”二十年前，一吨普通钢的利润超过2000元。十年前，有1000多元。“现在一般的特殊钢100元是没有的。一吨普通钢连这点小油炸肉的利润都没有。保护首都不容易。许多钢铁公司损失了数十亿美元。”

根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数据，钢材价格已经下降了几个月。从1月到7月，钢铁行业实现利润793亿元，同比下降48.3%。其中，钢铁冶炼及加工行业利润242亿元，下降73.2%。

以20毫米钢板为例，8月份平均价格为3629元/吨，同比下降26.6%。换句话说，一公斤的价格只有3.6元，低于一些普通的水果和蔬菜。

行业龙头宝钢不断下调主要产品订单价格，而宝钢(600019)(600019.sh)半年度报告显示，今年上半年营业利润为27.18亿元，同比下降59.79%。鞍钢股份(000898)(000898.sz)的半年度报告显示，其总利润为-27.79亿元，与去年同期的1.33亿元相比，令人震惊。

从渤海湾的曹妃甸、江浙沿海到广东的湛江，有许多大型钢铁企业。在许多小县城，在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浪潮中，小型钢铁项目的数量多年来越来越多。

沈文荣表示，钢铁行业在过去十年里受到了监管，但它也陷入了一个强化博弈的怪圈。例如，近年来集中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因为小型钢厂的数量仍在增加。随着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应对措施，在投资、出口和“钢铁与公基”的推动下，钢铁行业再次沸腾，大型钢厂频繁提价，小型钢厂甚至天天提价。价格的持续上涨使得囤积和增加库存成为盈利的法宝。

市场的兴奋一直持续到今年年初。根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信息，今年第一季度，中国重点大中型钢铁企业亏损10.34亿元，主要钢铁行业平均销售利润率为-0.12%。钢铁业已经从微利走向亏损。

谁将接管库存

沈文荣说，他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炼钢，沙钢的年产量从开始的3000吨增加到现在的3000万吨，而同期国内钢铁产能从2000万吨增加到3000万吨，达到7.8亿吨。今年的价格跳水是行业长期积累的严重产能过剩矛盾集中爆发的关键点。

由于巨大的投资和生产能力，钢铁工业有很大的权利为当地经济规模增加额外的点数。当经济周期上升时，有不少城市想“去钢铁”。

“4亿吨的需求相当于7-8亿吨的生产能力。当全球经济好转时，它可以依靠低成本和外部市场的优势消化过剩产能，并依靠退税来维持利润。今年，出口大幅减少，国内需求下降。与前几年的许多高铁、高速公路和基础设施项目不同。”沈文荣表示，经济下行压力和全行业超高投资率导致的产能过剩相辅相成，行业困境一时难以改变。

他说，在过去，每一轮调整都会在三到五个月内恢复，而在2008年，它会在四个月内出来，但这一轮钢铁行业的衰退无法阻止汽车。谈到最近几万亿的基础设施项目(自9月以来，包括18个城市的25个轨道交通和城际铁路项目的建设规划或可行性研究报告在内的一系列基础项目已获批准。据初步估算，这次涉及的项目基础设施总投资已达数万亿元)。沈文荣分析说，一些行业正在好转，“这只是少数去库存问题的短期解决办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整个行业的亏损和困难。整个行业看不到改善的迹象，最多只有那些想走出去的人才能看到。

值得注意的是，房地产和制造业增长速度放缓，尤其是家电行业，对钢铁需求有直接影响。根据行业数据，截至8月底，中国26个主要钢材市场的5种主要钢材(螺纹钢、线材、热轧卷、冷轧卷和中厚板)的社会库存为1456.4万吨。

“每个人都看不到结局。铁矿石价格在恐慌中下跌，迫使钢铁价格跳水。如果你在价格下降的通道里拿起商品，就像伸出手去拿起这把“杀人刀”。大量操作员正离开仓库。当6月份底线材料的市场价格为每吨4000元时，你不得不在皇宫里喊3700元。否则，你根本出不去。”一名钢铁交易商表示。

调节困难

在采访沈文荣之前，记者采访了一家航运公司的董事长，了解了该行业的现状，并回顾了2007年一个峰值超过12000点的航运指数。现在已经下降到600多点。他说:“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了。”高点。”

当记者把这一感叹转达给沈文荣时，他沉思了很久，说:“虽然我没有他那么悲观，但整个行业30年来积累的问题已经集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化解决。这一轮调整要过三五年是不行的。”

他说钢价降到3000元/吨以下并非不可能。历史数据显示，2008年上半年，螺纹钢价格从4600元/吨降至2800元/吨。

几十年来，沈文荣一直沉浸在钢铁行业中，经历了多轮经济周期，并痛苦地经历了监管和收紧背后的制度困境。

“近年来，资本迅速形成，有许多人想快速赚钱。由于过度投资和产能过剩，钢铁、造船和光伏都是不可或缺的。最终，他们只能依靠价格来‘刺刀’。他们都认为黎明前的黑暗很短暂，他们可以活到最后。但如果真的开始长期调整，那将是一件大事。”沈文荣表示，中国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钢铁生产国，但低端和粗钢的比例相对较大，目前产能的一半是在过去6年里投产的。

“你不能用多余的容量把它炸掉。只要有一点利润，就必须满负荷生产。”他说:“这导致了一种痛苦，即当市场低迷时，初级产品的生产能力继续攀升，而价格却下滑。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产能过剩的形成机制，无论是传统钢铁还是所谓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这种波动、亏损甚至崩溃都难以避免。”

作为民营钢铁企业的领导者，沙钢在2012年中国500强企业中排名第44位，但沈文荣哀叹道，在经济困难时期，一些领域的企业文化缺陷尤为突出。在困难面前，“我们的企业不像日本和韩国的企业，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紧密一致的外部机制。”例如，几家巨头坐下来谈判，通过限制生产来稳定价格。”

“我们每个人都在一排，关上门是为了‘打响刺刀’，而且经常给人一个钱包。”他说，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外部机制，从铁矿石谈判中可以看出，当一场大灾难发生时，它将被其他人打破。

“过去，我们习惯了所谓的波浪式上涨，但本轮的峰值就像是6000点的股市。它已经离开我们了。淹死在水槽里需要很长时间。苦水是我们自己酿的。你只能自己咽下去。”沈文荣说:“无论是钢铁还是光伏，这一轮调整的代价都很高，根源在于政府和企业没有明确各自的界限。尤其是在盲目发展市场失灵的情况下，政府不能放任不管。”

事实上，政府近年来一直在加强行业监管。本月，商务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将促进国内市场对太阳能产品的需求，并制定政策调整产能过剩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