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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福山教授是日裔美国学者,哈佛大学政治学博士,现为斯坦福大学教授。他曾是美国国务院智库政策规划局的副局长。他是《历史的终结与最后一个人》、《后人类的未来——基因工程的人性灾难》、《跨越断层——人性与社会秩序的重建》和《信任》的作者。他的第一本书《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使他声名鹊起,并成为美国主流政治学研究领域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赵一宁:你在《国家建设》一书中谈到国家体系的功能和优势时,把最小功能、中等功能和正功能进行了划分,并给出了坐标轴。在这一章中,你赞扬了美国政府“非常强大”的决策权。在不久前美国国会削减赤字特别委员会(“超级委员会”)未能就预算达成一致后,你还这么认为吗?新的结论是什么?例如,在制定最低功能的公共卫生政策、保护穷人(社会平等)和金融监管机制时,美国国家体系的功能是被强化了还是被削弱了?福山:实际上,在《国家建设》一书中,我主要讨论那些失败的发展中国家,比如阿富汗、海地和索马里。与他们相比,美国的系统效率要高得多。我不想把美国和其他发达的工业化国家进行比较。这种比较在我正在写的《政治秩序的起源》的第二卷中有所介绍。与一些特定的国家和地区相比,如德国或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美国的官僚机构实际上相对低效。我认为你提到的美国面临的公共政策热点问题更像是政治问题。美国公众在一些基本问题上有分歧,美国的政治制度加剧了这些分歧的极端性。在某种程度上,美国的系统设计对此负有责任。 赵一宁:清华大学的崔致远教授推荐我读你的文章《哦,为了民主专政而不是一票否决》(2011年金融时报)。这篇文章中有几个关键词非常醒目:例如,美国想要人民民主专政,而不是互相否决;美国政治制度的自然缺陷;美国引以为豪的三权分立已经改变;美国需要民主专政,不需要党派斗争;有必要进行“社会主义”的政治改革。我想知道这篇文章发表后,你在美国学术界是否感到孤独。你的上述政策建议能被决策者接受吗?美国的决策系统是科学的还是民主的?[h]福山:我认为许多美国人对他们的政治制度不能有效应对一些重要挑战感到失望。但我们必须认识到,“民主专政”仍然包含民主。我认为这种模式应该更接近威斯敏斯特体系,拥有多数投票制、单一席位选区和严格的政党纪律。这可以产生稳定的议会多数,比现有的美国国会更有效率。 赵一宁:美国公共政策的行政权和美国民主制度中的分权之间的冲突表现了什么? 福山:美国的缔造者们专门设计了一套完整的制衡体系,以避免独裁政权的出现。今天,美国人仍然更喜欢小政府,给个人、企业和社会更多的空空间。历史经验表明,美国制度在大部分时间里对国家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在某些时期,我们也需要强硬的领导。美国很幸运,在她需要的时候,有像林肯、罗斯福和里根这样强有力的领导人。 赵一宁:你如何评价中国的国家治理能力?尤其是中国改革开放以后。了解中国如何帮助你了解美国? 福山:在中国长期统一和中央集权的历史前提下,我认为中国模式是正确和成功的。中国的体制不注重制衡,所以制定政策非常有效。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国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的稳定。世界银行的“中国2030”报告已经反映了中国经济的问题:促进快速增长的政策不再奏效,需要更多的自主权,而不是政府干预。在政治上,我认为中国政府需要建立一个更完整的制度来限制政府官员的权力,并建立一个更制度化的问责制。特别是在公民获得更多教育和财富的背景下,获得社会稳定比压制更容易。赵一宁:中国认为自己正在走一条“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你觉得这个陈述怎么样?中国当前的社会主义因素有哪些特点?世界上现存的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是否存在着“两种制度的竞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比资本主义制度有优势吗? 福山:尽管模型之间存在竞争,我认为除了一些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国家,比如越南,中国模型本质上是“不可出口的”。中国模式基于其独特的历史,其他国家很难模仿。赵一宁:你多次强调国家的作用,批评“市场原教旨主义”的教条主义;你怎么知道政府和市场的关系? 福山:政府有必要监管私人市场,这在金融领域更为突出。自20世纪80年代里根和撒切尔的改革以来,我们在放松管制方面走上了一个极端:对银行的监管基本上消失了。因此,我们需要回到更接近20世纪30年代的政策。 赵一宁:一些中国学者认为你是捍卫民主的“民主原教旨主义者”。你介意他们的评价吗?你认为中国共产党人的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与西方民主和法制有什么不同?具有“普世价值”的西方民主真的适合中国吗? 福山:选举的民主进程旨在提供实质性的问责制,并非每一个选举民主都可以对公民负责。一些威权国家可能有更实质性的问责机制。在这方面,中国政府比一些国家强大得多。

标题:弗朗西斯·福山:“中国模式”建立在独特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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